2014/04/17

香港一夜消失了的奇幻電影 - 《那夜凌晨,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》

坐上了通宵小巴,穿出了獅子山隧道,進入了另一世界,所有生物與汽車都消失了,與外界失去聯絡,這樣的情境真的嚇人,如果是你,會怎樣面對?

陳果執導的港產新片《那夜凌晨,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》(The Midnight After),便是這樣的故事,集驚懍、懸疑、心理、科幻、暴力、幽默於一身,弄出了「香港一夜消失」的疑雲,有人更說電影含有政治隱喻,加上馬航失蹤事件舉世關注,大大增加了故事的吸引性與追看性。


改篇自Pizza的同名網絡小說,故事說凌晨二點幾,一架由旺角開往大埔的公共小巴(即紅Van),穿入獅子山隧道後,所有車輛、居民都神秘消失了,如入無人之境,氣氛詭異。車上十七人滯留在大埔,有乘客無緣無故死亡,最後剩下九人,期間出現神秘的面具人,令他們惶恐。更離奇的是,精通電腦的四眼青年(徐天佑飾演)破解了摩斯密碼,得出「I am trapped」的線索,而金髮青年阿池(黃又南飾演)在家收到女友打來電話,發現竟身處四年後的2018年,引起穿越未來時空的疑雲。他們為求自救,決定根據有關線索,一行九人駕著紅Van,駛往大帽山。

Pizza的小說創作勝在天馬行空,為電影提供了豐富的素材。以故事而言,其實不算新鮮,因為美國電視劇已有不少同類題材,最經典莫過於《The X Files》、《Lost》,但在香港,這種題材卻甚少見於電影之中,《那夜凌晨,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》帶來了前所未有的新鮮感,難得陳果將失控世界的奇想,拍得反斗好玩,好在又沒有脫離現實,反而加強了香港本土實感,除了五光十色的繁華鬧市,也多了市井小人物,說話夾雜粗言穢語,又說得流利,讓觀眾感到親切感。嚴格來說,《那》片枝線太多,無人之城的異域已夠詭異,還要有不知名病毒的侵襲,又有神秘面具人,又有福島輻射疑雲,又有邪惡女鬼,真的目不暇給,幸好故事不算複雜,故弄玄虛但不必動腦筋,只管看下去便行,劇情合理與否並不重要,陳果做到流暢自然,將眾多元素炒埋一碟又絲毫沒有雜亂感。

《那》片的主要場景是茶餐廳,眾人困在餐廳內又不敢外出,每人各懷鬼胎,彼此提防,這班偶爾聚在一起的陌生人,互不認識,但是面對人生困境,與其作繭自困,倒不如集思廣益,共同想辦法突出重圍,因此他們不得不合作,要互相依靠。放眼現在香港社會,其實都有類似局面,2017/18年雙普選目前正在諮詢中,泛民與中央、健制派不咬弦,在政改立場互不讓步,連泛民之間亦出現鬼打鬼的場面,在這樣的困境中,泛民要放下身段,同舟共濟,才能凝聚力量,爭取無篩選的雙普選。電影與現實,竟出奇地相似。有人說,《那》片含有政治隱喻,那是「有則有,無則無」的觀點角度問題,電影提到大家進入了2018年的時空,各人想知道誰人做了特首,然而在這位新特首管治下的香港,一夜之間消失了,就似作出了一個隱晦的暗示,讓觀眾會心微笑。七百萬香港人一眨眼變得只剩下不足十人,已是無政府狀態,那麼,正如戲中任達華所說,他們就是社會,也就是法律,因此金毛青年犯下強姦罪,任達華便煽動各人執行私刑,為他們的「社會」伸張正義,若將這一幕引伸到今天社會,其實很危險,因為當權者發動言論煽動群眾推翻法律制裁,甚至一人說了算數,沒有經過法律嚴格審議,那麼就是人治了,在這個國度下生活的人民是悲慘的。

《那》片是群戲,角色眾多卻又性格鮮明,青年演員黃又南、文詠珊、徐天佑演出不俗,但不及老戲角突出,任達華、惠英紅、林雪佔戲頗重,當中以林雪的小巴司機最惹笑。李璨琛佔戲不多,其吸毒者造型勝在搶鏡。其他角色以Jan Curious較突出,突然唱起David Bowie的名曲《Space Oddity》,無厘頭之餘卻又唱得好聽,令觀眾留下印象,無獨有偶,今年初上映的賓史迪拿《發夢王大歷險》也有此曲。

電影開首,凌晨時分,旺角街頭依然攘來熙往。這簡單序幕已將香港不夜城的特點充分表現出來,順帶一提,片頭的處理很好看,將演員一一介紹出來,這種劇集式的片頭近年已很少見到。紅Van不止是公共交通咁簡單,更是香港人的集體回憶,《那》片不是第一次擔任電影「主角」,但肯定是發揮得最有魔幻狂想的一部,片頭開車往大埔一幕別出心栽,陳果將紅Van拍得像跑車般衝刺,背景快速過帶,將「亡命飛車」的特色處理得甚有漫畫化。這架紅Van似中了魔咒,幾乎每個乘客上車後,都沒有好下場,首先吵架的情侶,中途下車卻在進入獅隧前遭遇車禍身亡,後來下車的四個中大男生亦懷疑遭病毒入侵相繼身亡,勾起了沙士的惡夢回憶,其他乘客受到姦殺、火燒、酷刑致死,下場悲慘,最後只剩下九個生還者,他們命運如何?是生是死,還得看下一集。

其實《那夜凌晨,我坐上了旺角開往大埔的紅VAN》最令人感到好奇之處,在於那個無人的大埔,幾乎整套電影都沒有車輛及路人,感覺似特技效果但又不像,導演真有本事拍出空城來。電影也有一些特技效果,譬如片尾的翻車場面,可惜有些失真,始終及不上荷李活的超級特技。好在電影情節離奇,是港產片近年少見的題材,至少不再局限於警匪及情色的類型。

2014/04/08

令人熱血沸騰的棒球電影 - 《KANO》

運動勵志電影,荷李活拍過不少,但華人電影似乎少見,台灣魏德聖新作《KANO》將上世紀1931年台灣嘉義農民子弟所組成的捧球隊遠征日本的歷史搬上大銀幕,三個小時的電影完全沒有冗長感,反而帶領觀眾進入激昂高漲的情緒,熱血沸騰又盪氣迥腸的雄心壯志,真是久違了的感覺。

電影整個故事很豐富,結構也很嚴謹,全劇共分三幕,第一幕是日本教練執教嘉農隊,第二幕是邁向全台比賽,第三幕是遠征日本。這種故事發展模式是運動勵志電影比較常見,也是寂寂無名勇闖冠軍的傳統故事,然而,魏德聖監製編劇與馬志翔導演的《KANO》確實與別不同,而且電影還是真人真事改編,有根有據,不是異想天開的。


劇情說1929年日治時期的台灣嘉義,一所中學(嘉義農林學校)的棒球隊從未贏過一場比賽,老師濱田次箕邀請近藤兵太郎執教。近藤一直渴望能打進日本甲子園參與棒球頂級賽事,無奈人生失意,攜妻帶女遠走台灣,這天在河邊梳洗,見到嘉農學生打棒球,重燃他再進甲子園的渴望。近藤的訓練嚴格,要求學生圍繞嘉義市跑兩圈,同時高喊「甲子園」。一年的訓練後,嘉農隊脫胎換骨,奪下了全台灣棒球比賽的冠軍,打破了長期被台灣北部學校壟斷的局面。再一年後,即1931年,嘉農隊歷史性地擠身進入甲子園參賽,結果以三勝一負飲恨。但是,憑著隊長吳明捷(曹佑寧飾演)的刁鑽發球,以及全隊上下的拼搏精神,成功俘虜了在座觀賽的球迷,喊出了「英雄戰場,天下嘉農」的口號,即使輸了比賽,卻像贏了冠軍,足以向嘉義鄉老交代,衣錦還鄉。

魏德聖今次只監不導,交由馬志翔執導,他原是演員,在《賽德克‧巴萊》一片中擔任配角,今次以36歲之齡執導演筒,難得地將《KANO》拍得流暢爽快,散發青春活力,相信魏德聖有助其一臂之力。電影採用倒敘、順敘手法,還互相穿插交替運用,絲毫沒有混亂之感。最特別的是,電影透過嘉農手下敗將錠者博美,1944年隨軍到了台灣嘉義,尋訪嘉義農林學校的棒球練習場地,再倒敘1929年開始順敘說故事。電影有多場比賽場面,最激昂人心又最精彩的,要數甲子園的比賽,在佐藤直紀的配樂襯托下,確實感染著觀眾的情緒,牽引著全劇節奏。馬志翔將每一場比賽都設計得別具特色,每個鏡頭又不會重複沉悶,就像嘉農晉身甲子園首圈賽事,對決北海道札幌商‎棒球隊,便以投手錠者博美的角度觀察嘉農隊,他有自知之明,深知技不如人,毅然放棄比賽,後來更成為嘉農的頭號粉絲,這種借助第三者的手法使主隊給人更立體及具說服力,也是其他運動勵志電影比較少見。

電影的座右銘是「不要想著贏, 要想不能輸」,誠然,我們人生總是想著要贏,在求學、工作、事業等各個不同階段的範疇裡,處處計較著得失,處處想著要勝人一籌,但是,很多人都不明白,甚至忽略了,在輸與贏之間的過程,才是最寶貴,最值得珍惜。因此,嘉農隊邁向甲子園的奪標夢時,那一段努力奮鬥的過程,才是最動人的,也是人生經驗中最寶貴的。除了比賽,電影描寫教練與球員之間的情誼很感人,嘉農隊每次出賽,無論贏了還是輸了,都先跑往教練跟前哭起來,這情景令人動容,年輕演員演得真切,毫不造作。永瀨正敏也演得好,明明也感動得想流淚,但就是要忍著不動聲色,也要維持教練的尊嚴,對徒弟訓話一番,這是「愛之深,責之切」的表現。

近藤兵太郎是《KANO》的靈魂人物,永瀨正敏被魏德聖與馬志翔選中演出,確實是不二之選,如果沒有他,《KANO》肯定失色。永瀨正敏是小泉今日子的前夫,是日本知名演員,從影已三十年,今次在《KANO》的表現成熟穩健,既然好爸爸好丈夫又是好教練,威嚴之中又流露出慈愛(看他在決賽前夕替球員蓋好被子),惹人好感。曹佑寧等一眾年輕演員,原是棒球運動員,首次拍戲絲毫沒有造作之感,演出自然,真情流露。要數最意外的一角,肯定是大澤隆夫,這位《仁醫》男主角,在《KANO》客串嘉南大圳的工程師。

棒球是台灣國球,也稱野球,自日本殖民統治台灣的五十年間,從日本傳入,並全台流行起來。電影主角嘉農捧球隊本來是默默無聞的,訓練場地也只是爛地一塊,然而,在教練悉心栽培下,卻孕育出一隊優秀的棒球隊,這種拼勁與堅毅,與環境有很密切的關係。嘉義本來是農業產區,土地肥沃,以農產聞名,身為農民子弟,自然有一股克苦耐勞的持久力,相信這就是嘉農隊創造奇蹟的原因。此外,教練亦知人善任,他熟知球員的長處短處,安排擔任球隊不同的角色,近藤在電影裡這樣說:「漢人打擊強,蕃人(即原居民)跑得快,日本人擅長防守」。第三,近藤的訓練方法亦特別,著令球員跑步鍛鍊體能,同時要不斷叫喊「甲子園」,為甚麼呢?電影借濱田老師之口用木瓜鐵釘作解釋,木瓜之所以能又肥又大,全因樹根塞下鐵釘,令該棵木瓜樹能產生危機感,因而促使木瓜生長。同理,時常高喊「甲子園」,無形中使球員潛移默化,視甲子園為終極目標。近藤他有本事令球隊中三方族人融和,組成雞尾酒球隊,發揮到球隊的最大力量,成就了嘉農的光輝,創造了台灣的歷史。反觀今天,種族融合受到考驗,無論中港矛盾,還是台灣兩岸,及藍綠之間,時常發生磨擦,總不能和平共處,兩岸三地更需要一個像近藤教練的政治領袖。

毫無疑問,《KANO》是一部激勵人心的正面電影,能正向啟發觀眾。然而吊詭的是,電影大講日語對白,僅有少量台語(或國語),就連華人之間的溝通也用日語,我還以為在看日本電影,因為主要角色都是日本演員(永瀨正敏、大澤隆夫),只有幕後才是台灣電影製作團隊。不難看出,《KANO》流露了對日本的崇拜與熱愛,從球隊靈魂人物,以至嘉南大圳的建設,甚至左鄰右里都和睦相處,在在強調了日本殖民統治之下,台灣人民生活欣欣向榮,暗示了當今統治者的不濟。《KANO》的本土意識濃厚,電影透過嘉農的成就,來加強國民對國家與民族的認同感與歸屬感,這正正是香港電影一向欠奉的,從英國殖民統治到現在回歸近二十年,絲毫沒有像《KANO》般的自豪,以城市為榮,香港始終是機會主義、經濟掛帥的城市。

上世紀烽煙四起的戰亂年代,的確孕育出不少運動健將,值得改編為電影,除了《KANO》,大陸前數年拍過描述劉長春代表中國參加奧運的運動電影《一個人的奧林匹克》,反觀香港欠缺運動電影,《少林足球》不算,那不是真人真事,《狂舞派》也不算,那是街舞,不是運動。香港的足球歷史在上世紀四五十年代很輝煌,一代球王李惠堂的傳奇故事,應該不下於嘉農隊吧,怎麼香港電影人不考慮呢?

曾幾何時,台灣電影是悶藝的代名詞,但近數年,台灣電影鹹魚翻生,十分賣座,最主要是電影人十分瞭解電影市場的需要,加上靈活多變的題材與手法,成功拍出了《聽說》、《那些年,我們一起追的女孩》、《逆光飛翔》等青春勵志電影,感動了無數觀眾,比較之下,香港電影好像還未找到方向,不是性,就是警,希望將來香港電影也有《KANO》。

究竟,《KANO》算不算華語片呢?

2014/04/04

女童性侵案懸疑探案電視劇 - 《迷湖劫》

在香港國際電影節,選看了《迷湖劫 上集/下集》,初時還以為是電影鉅製,要分兩晚播映,後來才知道《迷湖劫》是迷你電視劇集(共六集),一次過在戲院播放,現場大銀幕的觀感與在家看電視不同,視像與音響效果一流。

《迷湖劫》(Top of the Lake)是澳洲、紐西蘭、英國聯合製作的懸疑偵探電視劇集,全片在紐西蘭皇后鎮拍攝,大自然風景怡人,綠野青蔥寧靜,巍峨山勢起伏,湖水浮起薄霧,猶如仙境似的世外桃源,然而美麗的背後,竟蘊藏著黑暗醜惡,還揭露出連串出人意表的秘密,令人不安。


由導演Jane Campion與Garth Davis聯合執導的《迷湖劫》,講述一名12歲少女Tui因姦成孕,專門處理兒童問題的女探員Robin Griffin(Elisabeth Moss飾演)奉召從悉尼趕來調查。後來Tui失蹤,Robin發現Tui父親Matt Mitcham(Peter Mullan飾演)有嫌疑,卻苦無證據,另方面,Robin非常擔心快將臨盆的Tui仍未尋回,處境危險。調查期間,還發生數宗命案,Robin覺得有可疑,追查之下,一些蛛絲馬跡竟引出了多個秘密,卻互有關聯,加上個人悲慘過去,使Robin陷入複雜混亂的危險境地,幾乎不能自拔,幸得前度男友Johnno Mitcham(Thomas M. Wright)相助,才能成功破案。

《迷湖劫》的節奏,就像紐西蘭的寧靜又醉人的湖光山色,十分緩慢,但劇情發展下去,卻充滿險惡,秘密越揭越多,連女主角也牽連其中。失蹤女童Tui被Robin盤問經手人是誰,Tui不肯說出,只寫下「No one」,令事件耐人尋味,後來女童失蹤,「No one」便成為關鍵線索。編劇寫出了引人追看下去的意欲,幾乎每一集都有新的發展,不過,當所有謎底揭開,便會覺得案情巧合得難以置信。失蹤女童Tui肚裡的孩子,最「主要」的經手人是父親Matt,這是畸形亂倫,不過影片沒有交代華裔女童與白人父親是否養父女。Matt是大毒販,與兒子們製造及販賣毒品。另方面,Matt似乎生下了不少私生兒女,Johnno是其一,就連Robin自己也是,這對情侶竟然弄出了同父異母兄妹戀的疑雲。Robin在15歲的時候,慘遭輪姦,因此對Tui的遭遇感同身受,這也解釋到為何她對這案件特別重視。警官上司Al Parker(David Wenham)外表斯文正直,但他與毒販Matt有往來,已令人起疑,在六集裡都未見他有何不妥之處,到了最後半小時,才揭曉他竟然是戀童癖!

《迷湖劫》給人最大的感覺,就是內外不一,美麗背後總有意想不到的醜惡。皇后鎮美麗風景的背後,竟然暗藏毒販製毒工場。警官Parker正直背後,竟然有變態的戀童傾向。Robin鍥而不捨的查案精神,原來源於悲慘的往事。Johnno看似清白,原來留有案底。每一人,每件事,從來不是完美的,總有一絲污點。女導演Jane Campion以特有的女性角度,將探案故事拍出了新鮮感,每個角色都斯斯文文,不會過份暴力血腥,也不像男性偵探片那麼火爆奇情。Jane Campion與Garth Davis的處理稍為慢條斯理,對每個角色的心理刻劃尤見細微,女主角Elisabeth Moss演得好,她揮不掉往年慘痛經歷的陰影,那種痛苦伴隨著她。2014年,Elisabeth分別在Golden Globe Award及Satellite Award,憑《迷湖劫》獲得最佳女主角獎。她在劇中的造型打扮,使我想起了Gillian Anderson,你們記得是誰嗎?《X檔案》女主角是也,劇中名字叫Dana Scully。

一般來說,發生女童性侵案件,應有相關的兒童保護組織跟進,但整齣戲最莫名其妙,就是婦女庇謢組織,似秘密教派,以數個貨櫃在湖邊搭建,成為婦女尋求庇護的樂園。這個庇護所的話事人GJ(Holly Hunter飾演)有點神秘,好像擁有預知能力般,總能對每一個到訪的客人指點迷津,整齣劇最令人摸不著頭腦的,非她莫屬。最後她拖著行李匣,越過金黃色田野離開,也令人摸不著頭腦,故事說她要往北歐,不見任何車子接載,難道步行往機場?她的一頭花白長髮,十分搶眼。

《迷湖劫》令觀眾留下最深刻印象的,相信就是紐西蘭的大自然風光,劇集從不吝嗇地大量展示,女主角的房子也中產優雅,身處石屎森林的香港人,又怎會不羨慕呢?

2014/04/02

以巴政治的臥底電影 - 《聖戰無間行》

「無間道」及線人題材,常見於中外警匪片,港產片尤其拍得濫了,但若放在政治及國家之間恩怨情仇的層面上,線人故事便顯得驚心動魄,夾在兩個政權之間,關係更形複雜、糾纏不清,香港國際電影節選映的《聖戰無間行》就是這樣的電影。


《聖戰無間行》是2013年製作的以色列電影,電影英文名稱是《Bethlehem》,即伯利恆,是巴勒斯坦西岸地區的城市,與以色列耶路撒冷相距僅10公里,也是以色列與巴勒斯坦時常爆發衝突的其中一座城市,局勢緊張混亂。主角Sanfur(Shadi Mar’i飾演)是17歲巴勒斯坦少年,兩年以來替以色列情報機構擔任線人,專門提供巴勒斯坦的情報,他與機構探員Razi(Tsahi Halevi飾演)的關係非常密切,情同父子。某天,Razi與同僚執行任務,擊斃了恐怖分子Ibrahim(Hisham Suliman飾演),原來他是Sanfur的親兄長。這次以色列任務觸發了巴勒斯坦人的怒火,游擊隊頭目Badawi(Hitham Omari飾演)決定要報復,Sanfur有感被Razi出賣,憤而向Badawi提出參與報復行動。Badawi發現Sanfur暗中替Razi辦事,以Sanfur的父親要脅,迫他去殺死Razi,他感到左右為難,到了耶路撒冷約見Razi,求對方帶他去以色列,但反被勸返回巴勒斯坦,Sanfur忍無可忍,扳動手槍射殺Razi。

以巴兩國的紛爭無日無之,生活在這混亂國度的人民,只能在惶恐中度日,從電影可看到幾乎每一個巴勒斯坦男人都持著機動長槍傍身,隨時響應反抗軍的號召,抵抗他們的敵人。Sanfur的處境,正正反映巴勒斯坦人的兩難局面,誰不希望擁有和平的生活呢?基於歷史文化宗教的因素,以巴兩國一直以來都無法和平共存,人民始終是受難者、兩國衝突下的犧牲品。Sanfur在這環境下,往往被動地受他人擺佈,根本無法掌握自己命運,作出人生的抉擇。他的哥哥是恐怖分子,也是以色列的通輯目標,連累自己受盡朋輩的無情嘲笑,在不堪受激之下竟然玩上「擋子彈」的膽量試探遊戲,由此可見Sanfur優柔寡斷的個性。若非受到Razi的保護,擔任線人,恐怕他早已死於非命。

《聖戰無間行》在2013年威尼斯影展中榮獲最佳電影獎項,在以色列本土也囊括了最佳電影、最佳導演、最佳劇本等五個大獎。電影上半段略嫌沉悶,隨著恐佈分子被狙擊,才開始進入戲肉,到後來Sanfur處於人生交叉點之下,才是整齣戲的高潮。我認為以色列導演Yuval Adler在電影處理得最好的是以色列情報員與巴勒斯坦少年之間的友誼,Razi處處保護這少年,維護他的尊嚴,使其不致被同僚欺侮,也因為這少年,使Razi不時與上司吵嘴。兩人之間,全靠V仔(好像Motorola牌子)保持聯繫,V仔可說是扮演了重要的角色。在智能手機泛濫的年代裡,還能看到V仔的傳統電話,真有說不出的懷念,也反映以巴兩國的落後(電影似沒有交代年代背景)。雖然Razi待Sanfur如己出,連自己親兒也少見,但這個關係是危險,並不是純真友誼,雙方都為了國家利益而交易,也要付出沉重代價,Sanfur間接害死了親兄,Razi也賠上自己的生命。

《聖戰無間行》故事或許不是全部真實,卻有助我們認識新聞以外的以巴世界。耶穌向來強調「彼此相愛」,但諷刺的是,在這個耶穌誕生之地,猶大人竟然互相殘殺多年,導致以巴衝突至今仍然和解無望。